盛夏苍白煞亮、蝉声喧闹刺耳的午后，渐渐一场永远也醒不来的噩梦裏。

“……淤血压迫神经，现在的况非常危险……”

“开颅的风险非常大，家属要好心理准备……”

……

“江停！江停你醒醒！”

“江哥求求你！”

“江队！江队！！”

……

是谁在叫我？江停想。

他从铁架床上悬浮而起，飘飘，飞向渺远广袤的夜空。

“江队！大伙约好班去老家看球，你去吗？”

“晚上有事，不去了。”

“江队，週末火锅走起你去吗？”

“噢，你们玩吧。”

“江队江队，市里举办羽球赛，咱队裏的人都报了名……”

“我有其他事要办。”

熟悉的影勾肩搭背，一个个散去，声笑语渐渐走远。

云层层集聚，汽就像蛛网，覆盖在市局大楼的每一个角落裏。江停穿过灰暗冷清的走廊，侧影在楼梯间一格格弯折拉伸，脚步声久久回。

他锁上办公室门，拉拢窗帘，独自来到办公桌后。几摞厚厚的资料从终年上锁的文件柜裏抱，写满了各报图表的笔记本被摊开，中缅地图上用红蓝两笔迹标注了无数条隐秘小；电脑萤幕发幽幽萤光，映照在江停冰般的侧脸上，勾勒黯淡光影。

“你在什么？”听筒那边黑桃k笑着问。

“加班。”

“这么晚了，加班什么？”

江停没有回答。

通话对面的大毒枭也不介意，温和地：“我们有一批拆家被分局抓了，跟上次胡伟胜的事一样，你想办法疏通，别让‘蓝金’的事被警方察觉。”

江停语气波澜不惊：“好。”

他放电话，然而就在挂断的前一刻，对面又传来黑桃k的声音：“等等。”

“……”

“你最近加太多班了，得注意。你们市局附近雅志园有公寓，一区b栋701室，是专门为你准备的，以后加班来不及的时候可以空去睡一觉，或者见人办事不方便，也可以过去那边理。”

江停眉间没有一丝表，说：“知了。”

他搁了话筒。

偌大办公室恢復了静寂，桌椅摆设蒙着淡淡的灰。江停抬起，墙白板上写着十多个人名，密密麻麻的利益箭组成了蜘蛛网，最中心是个方框，贴着一张扑克牌——

黑桃k。

他伸手慢慢地、用力地在牌面上画了个叉，钢笔尖随笔划变形，嘣！

笔尖断了。

红墨在蜘蛛网上，像几殷殷血泪蜿蜒而，无声地打在办公室地面上。

“总有一天，”他心裏想，“总有一天——”

日历被时光翻动，哗哗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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