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两个仔面面相觑。

驾驶座上那个司机一贯不大服气他，张嘴就是带着重音的西南话：“你凭什么这么说？”

“我当过十多年员警，便衣的破绽没人比我更清楚，衣袖、纽扣、鞋带和带扣都是暴。”秦川懒洋洋：“这几个人的衣服貌似普通，但后兜上的那个扣却都相同，是统一制式，所以他们不是当地人，是便衣员警。”

司机愕然呆住了。

“回去吧，”秦川在几个仔明显发生了变化的神中平淡地说，“刚才那个便衣拐弯时偷偷回了，他们开始产生怀疑了。”

?

货车穿过崎岖的路，两旁山势起伏不绝。大半个小时后，重重掩映的丛林边缘终于现了人迹，车前窗豁然开朗。

一座仅仅几十人家的小村落分布在半山腰上，瓦屋木楼零星散布，越野车队在绿中围绕着村庄。货车终于在村前熄火，秦川钻车门，眯起睛向望去，不禁“哟”了声：

“稀客啊。”

——前木楼二层，江停站在扶栏边，一手夹着烟，居临地望着他。

远山峦浅浅的绿重迭在一起，虫鸣声声起伏，更遥远的风送来隐约瀑布声。江停摸烟盒，秦川背靠在木栏杆上，结果一来燃，笑：“我已经好几个月一都没过，都快戒了。”

“为什么？”

秦川享受地呼了气，才说：“可能是因为我没有你这样，在每天环绕着各毒品的环境还敢放心从袋裏摸烟的待遇吧。”

江停讥诮地瞅了他一，秦川连眉都没动。

这是自秦川从家被逮捕的那天晚上后，他们两人之间的第一次碰面。然而就算不共天的仇敌，在如此颠沛离的亡命途中遇见了，也难免生一丝奇异的惺惺相惜来。

“怎么样最近？”

“还行吧。”

“你看上去不太像个刚刚肺炎痊癒的病人哪，”秦川向江停手上那半烟扬了扬。

江停说：“你看上去也不太像个刚刚结束十多年缉毒生涯的员警。”

“啧，”秦川哥俩好地笑起来： “彼此彼此么，是吧。”

江停没搭理这话中隐约的锋芒，秦川也不在意，话锋一转问：“哎——既然你来了，是不是说明现在万事俱备，你们老闆准备向老闆的爹动手了？”

江停默然烟，层层树荫将光遮掩成微翠，映得他肤更加发冷。没人能看他在想什么，少顷只见他用烟向远山一指，不答反问：“你知我刚才在看什么？”

“……”

“边境线。”

秦川扭向他所指的方向望去。

“中缅边境线达2184公里，有402界桩，以及难以计数的检查站。然而极度复杂的丛林地形让毒品、玉石、野生动走私变得非常方便，偷渡更是难以遏制，木边陲很多渡划一条小船就可以越境。中国人被‘薪劳务’骗去缅甸淘金，缅甸人偷偷来中国卖假玉假翡翠，最终这些人绝大多数都被骗了地赌场，工，毒，挨打，跟东南亚各个国家的毒友同享一小包掺了石灰粉的海洛因。共用毒针让他们染hiv，生有中缅两国血统的孩，生就携带hiv，到几岁或十几岁时病发，全溃烂而死。中缅两国政府都提供免费滋病药治疗，然而本没有用，在很多寨裏不毒的人被认作是异端，会用掺了料的烟、酒、等拉人。滋病整寨整寨地氾滥，一代一代地相传，没有尽。”

江停低叩了叩烟灰，秦川眯起睛，问：“你熟悉这些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