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我这辈改好了……改好个！他前不久才跟我说他有喜的女，喜她很多年了，可我却生生毁了他的幸福。原来我自以为对他颇多关心，其实也还是和上辈一样，从来没心思问过他喜什么，在意什么。他给了我一条命，我却只把他当一个不求回报的恩人，永远把他排在我要照顾的人里的最末位。”

“如果我没重来过，他就不会死了。”金朝又抛了句让程大摸不着脑的话，而后便俯，对着地面哐哐磕。

“说什么话呢？”程大收回快被灯闪瞎的睛，抬脚对着金朝的狠狠一踹，“你现在对着他的尸说这些，把莫须有的罪名揽到自己上，是存心让他合不了吗？你真当自己开了天，还能预知他的命数啊？”说完他又意识到自己刚刚的那通发对鬼魂的伤害程度和金朝比起来可谓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疯了吗？当自己是村寡妇殉呢！难你把自己磕死了他就能活过来吗？”程大一把将金朝拦腰揽起，用袖死死压住他额上库库冒血的伤，怒骂，“我不你在什么风，但既然你觉得自己对不起他，那便更该振作起来，扛起他留的担才是。糖厂已经失了主心骨了，你要还胡来，那才是真的对不起他。”

金朝泪婆娑地看着前的裹尸袋，摇哽咽：“我欠他的太多了，没有他我早就死在十二岁的寒夜里了。上辈我只知给母亲报仇，没回报过他分毫，就连他最后的去向都一无所知。”

他若没重生，便不会和陶园昌合伙将生意到了爪哇，也不会带着这么多糖回来，害得陶园昌在差错被日军误杀。这条命，他又该如何赔给陶园昌，赔给他的人。

“神神叨叨的。”程大嗤笑两声，而后竟不自觉地跟着金朝的思绪，幻想起陶园昌的另一命运。或许在金朝看到的未来里，有志青年陶园昌会在组织的安排，脱去他糖厂老板的份，投于伟大的革命任务中。等他退后，糖厂的担一定会到金朝手里，而他相信这个小小少年也一定能将厂经营得很好。

如果命运能照这样发展那就好了。哪怕陶园昌后为了革命事业死了，也比如今无缘无故被人炸死要。

金朝喃喃自语，不指望程大能真的相信：“他本该死于两年后，又或者说其实他并没有死，只是在那一年选择退工厂，去一份隐秘而伟大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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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朝走到停尸台前，双一屈，重重地跪在地上：“如果不是我去了爪哇，陶哥就不会拿到这么多白糖，也不会一次次地前往灾区了。他本不该命绝于此的，都是我害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