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依默然地看着自己还没完的针线，心倍烦躁，将它推到一边。“兰湘，你让我一个人静静好吗？”

的人还没说什么，阮明鸢便撇了撇嘴，“来这么晚，不如一开始就别过来，大家本来聊得好好的，又被你打断了，你没时间观念的吗？”

但这就能弥补所有遗憾了吗？阮明珠又看了一依依的房门，心里五味杂陈。上一世的依依结局也并不好，远嫁给边疆一位阮明珠不记得名字的军官后就再也没回来过——但阮明珠听说她在夫家饱受蹉跎，想来也是极为唏嘘。这一世，阮明珠想，如果父母哪天要给依依说婚事，自己再劝劝，说不定也能避开前世远嫁的命运。不过，到底会不会过得更好就不得而知了。

谢筱茹猛地睁开睛，墙中渗的夜风提醒了她此时的现实。她在汴京的胡同里居住，这个房间本该是给吴大娘早夭的孩的——而吴大娘现在就睡在她隔。

依依把埋在臂弯里。她又不自主地想到了谢筱茹——尽这个人现在并不在她边。依依想，自己确实是个糟糕的人，明明谢筱茹的状况比她更加艰难：失忆了，而且还得起早贪黑活挣铜板，但依依却觉得自己和谢筱茹的境遇有某相似之，都是会被人议论，和周围格格不的存在。

“小，小？”兰湘在外敲敲门，“您还好吧？小？您知，四姑娘一直都这样……唉，婢也不知该怎么办……”

“哦，对，是的，是的，那时候我确实生了场病。”依依实在是不想再说去了，“抱歉……我突然到有……我，我先告退了。”

“我了一个梦。”

她站在一片人来人往的街上，人的五官都是模糊不清的，皆被淹没在由大方整的建筑组成的森林中。街边的店铺挂满了五颜六的招牌，上面的字也都几乎糊成了一团，谢筱茹难以辨认，但看得来，是排成一排的方块字，大小位置都十分整齐，令人产生一谜一般的满足。两条街中间，各的庞然大分成两排，朝两个完全相反的方向奔驰。

叶舒窈噗嗤笑来，炯炯的目光仿佛能看穿背后的真相——事实上，依依觉得她也确实看来了怎么一回事。其实——关于依依世的这说辞，她料想没几个人会当真。然而，侯府还是选择了在这方面撒谎。

直到叶舒窈离开阮家，依依都没有从闺房里来。送走叶舒窈后阮明珠找到依依的房间，见大门闭着，站在外思索半天，最终还是摇摇离开了。依依估计不想见到她，阮明珠心里如此揣测。也好，让依依自己一个人调解调解吧……

也好，阮明珠想，跟叶舒窈打好关系，从某程度上来说也跟叶府搭上线了。阮明珠上一世对朝堂政事不怎么关心，但也记得叶家后面颇得皇帝重，阮家和叶家好，无论如何都不会有坏。

“……好吧，小，婢告退。”

依依几乎是落荒而逃，回房间的路上正巧碰见兄阮霁从父亲的书房里来，也只是匆匆朝他行礼后就跑开了，留阮霁一人站在原地到莫名其妙。

依依到浑不自在，仿佛自己就是个被大家打量，评论足的娃娃。“……多想叶姑娘……呃，窈窈关心——我现在好了很多……”

当然，阮明珠并不知依依和谢筱茹的事，依依也本不敢将这事和其他人说。然而依依在期盼着，谢筱茹会在夜幕降临时从窗爬来，像之前那般亲吻她，拥抱她，在床上给她带来抚……

“那上次你没有去林家赴宴，也是因为不舒服吗？”叶舒窈继续问，仿佛要刨问底。

方才叶舒窈打量她的神，实在是让依依到如芒在背。她不敢去想象叶舒窈会在背后怎么议论她，对于阮家这连拙劣都称不上的说辞会是什么看法。如果，依依想，如果方才的表现，让她乃至整个阮家都叫外人看了个大笑话，那……

她自嘲地笑了笑，上天到底还是垂怜于她，至少能让她遇到谢筱茹这么个人吧。

“不用那么张，”叶舒窈笑，“你跟明珠，鸢儿一样叫我‘窈窈’吧，家里父母和兄也都是这么叫我的。崔说你之前弱，现在好些了吗？”这话虽并无明显的恶意，但其探究之意在场的人都听得来。

谢筱茹确实在梦。

但是今夜谢筱茹并没有现。对此依依倍焦灼，然而她也明白这事求不得。

于是黑猫窗，和黑夜为一不见了。

“呃……”正准备和叶舒窈打招呼的依依停住脚步，“可……可是……”

搞不好，真的是呢？

阮明珠皱起眉，轻轻呵斥了一声，“鸢儿！”阮明鸢却撇过了，不想再说话，她边伺候的银钏也随着主的模样，不屑地转过了。玉莲则是和其余的人接耳了起来。兰湘气得起来想打银钏，被边的另一名婢女拉住了，此举招致了银钏的挑衅。叶舒窈用好奇而惊讶的目光看着前展开的一切，视线时不时往依依的方向看。

虽然也不敢保证阮家不会因此免于上一世的悲惨结局就是了。阮明珠自己有把握可以避免嫁给前世的夫君——上辈她瞧上他时不知他日后在政治上站错队，导致了他们的惨死不说，也间接导致了阮家的倒台。重生之后，阮明珠基本上避开了和他见面的机会，只要二人的婚事不成，阮家垮台的可能就大大降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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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好熟悉。因着记忆全无，谢筱茹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梦到了个什么地方。但是，这个梦却叫她产生了近乎安心的觉，她笃定自己一定很熟悉这个地方。就好像此地是被她遗忘在记忆的故乡一样。

火苗把炉灶里堆积的木柴包裹。锅里的翻着，咕嘟咕嘟，里面的绿豆也跟着起舞。

“啊，啊好的……嗯，叶姑娘，我是阮依依，嗯——”依依慌地行礼，差碰掉上的钗环。

烦恼地叹了气，想抓住梦中的什么线索，但就是回想不起来那个的画面。不过话说回来，梦到这个场面，是不是代表离找回记忆不远了？

兰湘悻悻地闭了嘴，依依则是一个人坐在屋里发愣。

依依都不回地穿过阮府错复杂的走廊，也不兰湘在后面喊她，回到自己的闺房后“唰”地一把门拉上，整个人颓废地坐到了桌边。

唉，希望谢姑娘今晚个好梦吧。

“诶——这是什么况？”叶舒窈终究忍不住声问，看着依依，“你可是阮家的姑娘？之前没有在林家见过你哎。”

除却上午发生的小曲外，和叶舒窈小聚的时光过得还算愉快。甚至阮明鸢转就摇着阮明珠的手，让她写信给叶，商量什么时候再聚。

“原来如此。”叶舒窈眨眨，“很兴见到你，依依。”

众人的声音传依依的耳中，化为一团团蒸汽，熏得她面红耳赤。她想，早知不该来的。

“你再看？”谢筱茹瞪了回去，“再看我拿石揍你。”

思绪被陡然闯视线的一抹亮光打断。

依依只是木愣愣地站在原地，还没等她组织好语言，就听崔婉开：“叶姑娘，这位是依依，和明珠，鸢儿一样都是咱们阮家的妹妹，只是早些年因为弱一直在外地养病，最近才回的府，难免和我们生分些。”

她一儿回话的机会都不留给别人，说完这句话就提着裙离开了后院。兰湘边喊着“小”边追着依依，阮明珠摇叹气，坐回去继续跟叶舒窈聊天，崔婉则是小声说了阮明鸢几句——然而阮明鸢仍是那副“我不听”的样。

她现的心绪很复杂，愤怒，委屈和烦躁多多少少都占了一分，总归没有到很兴。依依忍不住又回想起生母去世前叮嘱过的话，让她在阮家听话的好孩——可是，她了，她尽力地了，她没有和阮夫人过嘴，阮明鸢嘲笑她，人和兄弟们都拿异样的目光看她，她都没有反击。甚至大家让她隐瞒自己的真实，她都照了。可是，这样到底给她带来了什么？就是阮明珠和兰湘，加上一个崔婉对她不错，可那样就足够了吗？

虽然这梦到底算不算“好梦”也难说，不过她现确实于梦境中。梦里的画面和杂错现，耳边是奇怪的噪音，所有东西都仿佛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颜，但她还是认清了梦中的景象。

哦，该死。是那只猫。谢筱茹和坐在窗边的那只黑猫对视了。她会叫这只猫“煤球”，因为它通发黑，这个名字实在是太适合不过了。她想自己应该是喜猫的，可这只黑猫在边待久了，却总能让她到一无名火在心涌起。是因为它那双睛老是直勾勾地盯着她看，显得渗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