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正大地运尸府衙去,定会引人怀疑。
因此吃过早饭之后,小厮便将文清辞带到了之前他曾去过的荒地边。
这里原本是一块田地,附近有间堆放农的小屋。
谢不逢已经连夜寻来合适的尸,将他停放至此。
而他本人,更是早早只等候在了这里。
解剖一事,不能为世人接受。
为此,谢不逢并没有将这件事给手的人去,而是自始至终的亲力亲为。
甚至就连涟和县的官兵,都被他派到了远守着。
小屋之后,文清辞看到,木质的床板上躺着一个二十的青年男人,凭他上所穿衣,与手脚的痕迹可以判断,这应当是一个死于监牢中的囚犯。
果然,注意到文清辞正在观察尸,谢不逢随之解释:“他是关押在涟和大牢中的死囚,也染了疠疾,死于昨日傍晚。”
“好。”事态急,文清辞也不再耽搁,立刻从药箱中取了一把银刀与弯镊。
连了几日的雨,终于在今天早晨彻底停了。
夏天天亮得总是格外早,光从窗外照来,映亮了整间小屋。
就在动手之前,文清辞忽然发现,宋君然的脸有些难看。
他攥着笔的那只手的骨节,不知在什么时候因用力而发白,甚至整个手腕都在微微颤抖。
虽然有纱布遮挡,但是从对方皱着的眉能看——宋君然显然也不怎么能接受一会要发生的事。
事实的确如此。
作为文清辞的师兄,他早年间就因为此事与文清辞产生过矛盾。
而后宋君然虽然被迫着适应了师弟的行事风格,但并不代表他自己,也能毫无障碍地参与此事。
在动手之前,文清辞忍不住犹豫着说:“你……不如我来记吧,你在外面休息一会。”
“没事,你不必理会我,”宋君然虽然心理不适,但还是忍着说,“这样比较节省时间。”
话虽如此,但他的语调明显和往常不同。
文清辞还想再劝劝,但是不等他开,站在小屋另一的谢不逢就缓步走了过来。
他将桌上那一摞还未写字的薄宣拿到了手中,“我来吧。”他淡淡的说。
谢不逢虽然不是医生,但上过战场的他,见过的血腥场景不比任何一个人少。
……让他来记录,的确比宋君然更加合适。
白纱,宋君然缓缓拧了眉。
他不想让谢不逢和文清辞单独相,但事实却是,自从了这个房起,自己的心底便止不住地发寒。
虽然不算恐惧,但是这样的状态,的确也帮不到文清辞什么忙。
……怎么办,怎么办?
宋君然从没有像现在这样纠结过。
但还没等宋君然定决心,文清辞便开了:“好,那就麻烦大人了。”
“无妨。”
谢不逢从砚台上取来另一支笔,俨然是已将宋君然彻底忽视。
没有办法,完全不上手的宋君然,只能就不甘心地放手里的笔,暂时退了去等候在了屋外。
文清辞穿书的时候,已经结束了大二的全课程,学习了系统解剖和局解剖学这两门课程。
但是他毕竟只是个大二的学生,且学的还是中医专业。
文清辞上解剖课的大分时间,都是在“看”和“听”,真正动手的机会并不多,且全是与同学合完成的。
此时拿着刀、镊,站在这里,文清辞的心中生了一阵的不真实。
甚至于就连大脑,都空白了几秒。
自己真的能够担负如此大的责任吗?
他不由自主地怀疑了起来。
时间不等人,这里更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帮得上他。
文清辞压心中的忐忑,接着一气,一边回忆视频课件和课程所学,一边缓缓抬起了握着银刀的右手。
但与料想中不同的是,一瞬浮现在文清辞脑海之中的画面,并不是解剖课上放的视频,或者课本上的容,而是一段段鲜活的记忆……
他看到——自己手握银刀,缓缓破开病患的,剪断他的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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