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厂东街一路向里，两侧都是仿古的青砖小楼，挂着各式的黑底金字招牌。主街逛到尽，两边羊胡同弯弯曲曲。谢萦挽着兰朔，驻足在一家店铺前。琉璃厂的古玩店铺装修大同小异，看多了多少会审疲劳。这家店的气质却迥异，隔着距离，就能让人一注意到，招牌上写着三个大字——“古怪斋”。店面很大，有两层楼，周围都是白炽灯，这家店的光线却很暗。玻璃幕墙后面，摆着许多雕塑。基本上都是人像。颅、半像，还有全像，大大小小。陈设上显然用了心思，如果不是门挂着店名，她都会以为这不是店铺，而是什么艺术展了。很多塑像还保持着泥土的原，另一些上了颜，只是都是半成品，没有涂完。——而且，全不标价格。在这个琉璃厂积极竞选“明码实价示范街区”的年代，这样的法，莫名就带了一骄矜气，仿佛店里都是世间仅此一件的孤品，谈钱就俗了……谢萦只能猜测这店是在诚心等待一位人傻钱多的大冤。毕竟，如果这些雕塑真的有什么艺术价值，店大概也不会开在琉璃厂的胡同吧？于是她拉着兰朔，很自然地走了去。毕竟兰老板人虽然不傻，但钱是真的多……店门开着，但并没有店员来迎接，一楼安安静静，不像有人。一门就闻到了一很淡雅的檀香气，谢萦朝一边望去，发现角落里摆着一只三足芙蓉香炉，熏香正袅袅飘散来。很古典的中式装修，透着不显山不的级气。墙上打了一面博古架，上面摆着许多泥雕小人，彩清新，姿态各异，都是圆圆脑的大阿福娃娃。这样年画风格的娃娃，如今年轻人已经不大喜了。谢萦在博古架前望了望，兴致缺缺，突然听一旁的兰朔：“这些雕塑倒是造得不错。”“嗯？”她转过，发现兰朔正端详着一只像。那像是个五十来岁的男，雕得相当细致。角的鱼尾纹、肤间的细褶，嘴上的裂都清清楚楚，连发都仿佛毕现。“这些看着像是油泥雕塑，”兰朔，“油泥材料塑形容易，但细化就很考验功夫了。能这样的细程度，雕塑师的技术应该很好。”谢萦仔细看了看，果然每尊雕像都栩栩如生，等的全像更是活灵活现，连衣服的纹路和褶皱都非常清晰。两人对雕塑艺术了解都不算多，但这些泥雕似乎也没什么“艺术风格”可言。所有塑像都是标准的站姿，没有表地看着前方，要不是雕得是在太真，看起来就跟服装店的塑料模特一样。不过，把写实到极致也未尝不是一风格，这家店还是有真东西的。正比雕像这东西，除非有什么纪念之类的用途，一般人还是没什么兴趣收藏在家里的。两人四转了转，正打算向店外走去，谢萦的目光却忽然被墙上的一副题字引。那是一副很的卷轴，挂在一个不大起的角落里，上面的题字一笔一画，端庄又大气，只是容……古古怪，怪怪古。女吃父之，孙娶祖母。猪羊炕上坐，六亲锅里煮。谢萦反复看了三遍，只觉这短短几个字都快搞了恐怖谷效应。少女愣了愣，不由得脱：“……这写的什么东西？”背后响起一个声音：“这是《古怪谒》。”两人回望去，只见二楼的楼梯上，一个女人正缓步走来。一很素净的杏衫裙，仿古的风格，手里还拿了把扇，眉目地一低，仿佛画中仕女。这样的打扮，与整座店的气质非常接近，大概是店员听到了他们的谈，终于来迎接。女人向他们走过来，又轻声：“这是南北朝时，志公禅师的佛谒。古古怪，怪怪古，我们的店铺就是从这里得名的。”她似乎没有仔细解释的意思，但佛家里的确有许多这意味不明的偈语，听起来吓人，其实多半是某人生悟之类的。谢萦并没细问，只指着一旁的泥雕像：“这是别人在这儿定制的吗？”女店员：“是。”谢萦对这些没什么概念，好奇：“多少钱呀？”女店员却不回答，定定看了她片刻，才摇：“你不是诚心要买，那便无需知价格。”谢萦心想这激将法真是好低级，我如果追问去，那碍于面，岂不是就不能空手门，总得在这儿买什么，这pua顾客的方式现在居然还有人在用？心里念一转，少女顿时就有逆反，心想我就偏不问，看你怎么办？于是她笑拉过兰朔的手，：“好吧，那我们走啦。”女店员也不像是要挽留的样，只忽然：“你们是侣么？”谢萦歪：“怎么？”一只素手抬起，女店员指向墙边的博古架。“是侣的话，很适合买一对泥人娃娃。”她缓步过去，从上面取了两只娃娃，递给谢萦看。那是两只憨态可掬的泥娃娃，一男一女，梳着不同的发髻。男娃娃合掌而坐，女娃娃则背着手，两只娃娃都脸颊圆，胳膊像生生的藕臂一样白，作咧嘴大笑的姿态。

雕得倒是细致，但泥娃娃的嘴很厚，睛狭，是标准的年画脸，说不上丑，但也确实不符合年轻一代的审。谢萦心这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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